Specificity

迟来的情人节贺文，佩小姐A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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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sonance

 

每个人都知道电话会在早上九点五十七分响起。

 

那正好是孩子们外出散步归来的时候，抱着野花，抱着新鲜的萝卜，抱着装满海水的玻璃罐，聚集在前厅里，擦掉鞋子上的泥，整齐挂起外套。没有人会去接这个电话，甚至没有人表现出他们听见了铃声。

 

孩子们都知道这个电话是找谁的。

 

等最后一件外套挂好，最后一个孩子被哄进日光室之后，Percival才会回到前厅去接这个电话。铃声终止的时候日光室里会有短暂的安静，只是一秒两秒，然后孩子们又会重新开始争抢玩具，打翻茶杯和装栗子蛋糕的盘子，制造只有孩子们才能乐此不疲地制造的噪音和混乱。

 

因此谁都没有听见Percival说，“早上好，James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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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要从头讲起的话，这个故事是从1942年7月11日开始的。

 

也就是说，从今天开始的。

 

——

 

“今天”是康沃尔海滨的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，极其难得，考虑到这是康沃尔西南角，而不是安达卢西亚，或者别的什么受到上帝眷顾的地方。带上你的泳衣和野餐篮！收音机催促道，终于从接连不断的、关于战争的报道里喘过气来，接下来两天都是游泳和钓鱼的好日子！

 

James Spencer是昨天一早出发的，错过了游泳和钓鱼的好日子；先到伦敦，然后随海军出发，没有人确切知道去哪里。孩子们像往常那样为晨间散步做准备，绑紧鞋带，戴上围巾和帽子，以便抵挡过于强烈的海风。没有了James，他们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沮丧，连额外的焦糖小饼干也没能让他们高兴起来。Eggsy和Roxy因为一颗丢失的纽扣而大打出手，Percival不得不把他们拉开。

 

“他下个星期会回来吗？”Roxy问，握着Percival的手。他们沿着长着石楠花的小路走向灯塔，海浪撞击悬崖，轰隆作响。

 

“也许没那么快。”

 

“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？”

 

“我不知道，Roxy。”Percival蹲下来，看着她的眼睛，“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时间圈设在这一天。等他回来的时候，一切都会和以前一样。现在，你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起去抓螃蟹呢？”

 

根据Percival的怀表，孩子们九点一刻原路返回，九点五十五分打开前门。电话在九点五十七分响起，Roxy抢先拿起了听筒，向电话线另一端的James发出快乐的尖叫。Percival把外套挂到衣帽架上，看着听筒在孩子们手里传递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，才终于到他手上。

 

他在说话之前就已经笑了起来，“早上好，James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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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ames Spencer在1943年5月21日死于空袭，在勒阿弗尔。

 

孩子们不谈论这件事，时间圈的第一个规则就是不谈论外面的时间和外面的世界。电话仍然每天早上响起，空荡荡的门厅里散落着花瓣、沙子和脏兮兮的小皮鞋。阳光透过花窗，把斑斓的色块投射在地板上。

 

铃声耐心地响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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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有人争辩说，故事是从1937年2月16日开始的。那是James搬进来的那一天，只带了一个皮箱，上面贴满了海关的标签，磨损和划痕那么多，几乎看不出来箱子原先的纹路。在伦敦附近的一个时间圈里长大，他告诉孩子们，但很早就离开了，一直在“外面”旅行。

 

当时他们还不在康沃尔，而是在约克某处的一间船屋里，还要再过一年才搬走。1938年春天，他们在现在这栋房子里安顿下来，缓慢地修葺它，修复坍塌的烟囱和四处漏风的温室，清理花园里比人还高的杂草。那时候房子里超过一半的房间都空着，当他们外出寻找那些有特殊天赋的孩子时，Roxy负责看管这座庞大的游乐场，和其他孩子一起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奔跑，拿着烛台探索一间又一间空卧室。

 

每天早上James领着孩子们去海边散步，一路走到灯塔再回来。他仿佛知道每一种海鸟和每一株植物的名字，不时停下来给孩子们解说，和他们一起趴在礁石后面观察筑巢的海鸥。Percival向他抱怨地板上的泥浆和沙子，以及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储藏室里的一具信天翁骨架，James凑过去吻他的脸颊，迅速地转移话题。

 

他们谈论过时间圈，常常谈论，但始终没有下决定。似乎还不到时候，他们这么觉得，似乎接下来还会有更好的日子，再等等。

 

然而日子并没有变得更好。他们每晚都聚集在起居室里，听收音机描述空袭、难民和逐步败退的法国军队。James和Percival并不说话，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。在孩子们上床很久之后，书房的灯还亮着，他们的监护人在里面踱步，压低声音谈论着什么。

 

晨间散步一度中止，这比收音机里的坏消息更加令孩子们感到不安，不过在Roxy来得及问个彻底之前，James又再次一早把他们吵醒，带他们到附近的树林里看新长出来的蘑菇。

 

“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。”当天下午，孩子们在日光室里喝下午茶的时候，James宣布，“下个星期走。不要趁我不在就把这栋房子毁掉，好吗？还有，”他清了清嗓子，“Perci会和你们谈谈时间圈的事。”

 

——

 

Percival今天醒来的时候，怀表时针指着数字6。

 

准备早餐的时候，收音机播放了一小段欢快的音乐，预示着天气预报马上开始。带上你的泳衣和野餐篮！接下来都是游泳和钓鱼的好日子！水煮沸了，Percival把热水倒进茶壶里。邮差的单车从花园栅栏外经过，报纸落到台阶上，1942年7月11日。

 

楼上传来地板的嘎吱声，孩子们醒来了。再过十分钟他们就会到楼下来，带着没有梳理整齐的头发和扣错的纽扣。Percival看了一眼怀表，七点过五分，离散步还有四十分钟。也许今天可以不去灯塔，让孩子们带上毛巾和泳衣，到沙滩那边游泳。九点一刻启程返回，九点五十五回到这里来。每个人都知道电话会在九点五十七分响起，但只有他会接这个电话。

 

他会说，“早上好，James。”

 

 

全文完。